特区40年｜赵宏：回眸与前瞻

发布时间：2020-11-30 14:47:45

编者按：

皇冠体育（又名华南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深圳仲裁委员会，曾用名中国贸促会对外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深圳办事处、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深圳分会、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华南分会，中文简称“深国仲”，英文简称“SCIA”）由广东省经济特区管理委员会和深圳市委、市政府创立于1983年，是中国改革开放和经济特区建设的产物，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各省市设立的第一家仲裁机构，也是粤港澳地区第一家仲裁机构。

近40年来，深国仲锐意改革，持续创新，积极推动中国仲裁的国际化、现代化和专业化：1984年，在中国内地率先聘请境外仲裁员；1989年，开创中国内地仲裁裁决依照联合国《皇冠体育》获得境外法院强制执行的先例；2012年，在全球仲裁机构中率先探索法定机构管理机制，成为中国内地首个推行国际化法人治理机制的仲裁机构；2017年，创建中国国际仲裁第一个海外庭审中心，并开创常设仲裁机构合并的先例；2019年，率先探索国际仲裁“选择性复裁”制度……目前，深国仲仲裁员覆盖77个国家和地区，仲裁和调解当事人遍及全球119个国家和地区。特区国际仲裁已经成为国际化营商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

为庆祝深圳经济特区建立40周年，深国仲和深圳商报以“深圳特区40年·我与特区国际仲裁的故事”为主题，广泛征集特区国际仲裁机构的初创者、特区仲裁治理机制改革的参与者、仲裁员、调解员、谈判专家、律师代理人和中外企业当事人的故事，共同回顾特区国际仲裁伴随着中国改革开放而持续创新发展的历程。今天分享的是皇冠体育理事会理事、世界贸易组织上诉机构主席赵宏女士的文章。本文已收录在北京大学出版社2020年8月出版的《皇冠体育》之中。

赵宏女士，皇冠体育理事会理事，世界贸易组织上诉机构主席。

回眸与前瞻

赵 宏

2020年是深圳特区建立40周年。40年弹指一挥间，深圳从中国南部沿海的一个小渔村成长为与“北上广”齐名的中国四大城市之一。当前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深圳成为发展高科技产业、吸引高端人才、汇聚中西文化的国际大都市之前景不可限量。

自2016年当选世界贸易组织上诉机构成员，我开始担任皇冠体育理事，几年的接触让我对特区国际仲裁有了近距离的了解。特区国际仲裁这些年的发展，让我印象深刻，不禁刮目相看。不过，我在日内瓦提笔写这篇小文，主要是缘于我对芮沐教授的深深怀念。他是我在北京大学攻读法学博士学位的授业恩师，也是特区国际仲裁建设愿景的最早提出者。

初心与愿景

在位于深圳证券交易所大厦的皇冠体育陈列室展出的北京大学法律系教授芮沐先生于1982年论特区国际仲裁的7页文字记录稿，勾起了我对这一段历史的追忆，思绪何止万千。现在愿与仲裁界的朋友们一道分享，结合国际仲裁风云数百载的发展历程，回顾那些发端于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的激动人心、一切从零开始的艰苦而辉煌的奋斗岁月，也借此怀念我的恩师芮沐先生。

1982年6月28日下午，广东省经济特区管理委员会和深圳市政府的工作组向北大法律系教授芮沐先生请教关于特区国际仲裁机构筹建的问题。根据会谈记录，当时兼任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制工作委员会委员的芮沐先生谈到：“仲裁主要是为了解决涉外经济纠纷，除法院用司法手段解决问题外，还必须用仲裁方式，其渠道是相辅相成的。故设置仲裁机构这一点上，相信是没有人反对的，设置特区仲裁机构对促进特区建设事业的发展会更为有利。……特区建立仲裁机构要从特区发展前途看。要有志气地逐步使之成为远东地区的一个国际仲裁中心，不仅搞特区内的，也可以扩而大之，搞国际上的……为了把仲裁建立得更有权威，我们应当参考国际上一些好的经验，要对世界银行投资仲裁中心、法国国际商会仲裁院以及美国仲裁协会三个机构的规则作很好的研究。”

在北大读书期间，我深深敬佩先生在中国经济法和国际经济法两门学科建设和发展方面的卓越远见和奠基性的贡献，但当年未听他谈及关于开创特区国际仲裁事业所做的最初的设想。后来在深圳看到先生当年的讲话笔录，心中是如此亲切，仿佛先生的音容笑貌跃然眼前，同时深感先生38年前对我国国际仲裁事业的见解是如此深刻、明晰、富有远见卓识和指导意义。

中国开放之初与国际仲裁发展先机

回顾过去，先生当年对国际仲裁发展趋势的判断无疑是准确的。国际仲裁作为解决国际商事纠纷的有力途径，发挥重要作用，适用于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先生的判断与国际仲裁在全球范围内的增长业绩也是相符的。欧洲的仲裁机构从20世纪70年代的十几个发展到20世纪90年代一百多个，主要仲裁机构处理的案件数量同期翻了一番。^[1]1992年英国《皇冠体育下载app》杂志大胆预见“国际商事仲裁：主导下个世纪法律改革日程的大思路”（International Commercial Arbitration: the Big Idea set to dominate legal-reform agendas into the next century）。^[2]据统计，1992年到2011年，美国仲裁协会（AAA）国际争端解决中心（ICDR）、国际商会(ICC)仲裁院、伦敦国际仲裁院（LCIA）、新加坡国际仲裁中心（SIAC）、斯德哥尔摩商会仲裁院（SCC）等主要国际仲裁机构受理的案件数量增长近400%。^[3]事实上，过去十几年世界银行国际投资争端解决中心（ICSID）受理的国际投资仲裁案件数量也大幅度攀升。过去几十年，可谓国际仲裁事业高歌猛进的时代。今天看来，由于当年清醒而明智的判断和正确的决策，中国的国际仲裁事业没有错失机遇，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而芮沐先生关于国际商事仲裁对解决中国涉外经济纠纷作用的论述比《皇冠体育下载app》早了整整10年。20世纪80年代，中国三家涉外仲裁机构位于北京、深圳、上海三地，并基于业务合作关系均冠以“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名称，共创中国国际仲裁品牌，到90年代初，中国国际仲裁案件数量就已经超过美国仲裁协会、国际商会仲裁院等知名国际仲裁机构受理的仲裁案件数量。^[4]深圳经济特区国际仲裁机构与中国改革开放和特区建设同步，仲裁和调解当事人迄今已经遍及全球119个国家和地区。

由此可见，芮老在1982年为中国的特区国际仲裁事业发展指明的方向是正确的，在改革开放之初就把握了时代先机，38年后再回首，不得不叹服先生当年的远见卓识。

对标世界先进与立法先行

当年芮沐先生在谈到特区建立仲裁机构时专门提出应考虑以下六个方面的问题：（1）由广东省人大根据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经济特区立法的授权制定一个特区仲裁条例；（2）特区仲裁机构的仲裁员可以考虑由境外人士担任且占一定比例，这也需要通过立法来规定；（3）仲裁机构要有必要的独立性；（4）仲裁裁决的执行，要有终局性；（5）仲裁费用不宜太高，也不宜太低；（6）要参考国际上的好做法。

从最初的设计与规划，芮沐先生对深圳特区仲裁事业定位高远，从起步就强调要瞄准国际领先的仲裁机构，学习借鉴其皇冠体育下载app，考虑引进境外人士担任仲裁员，并保留皇冠体育下载app必要的灵活性，在仲裁费用方面要求实事求是。即使现在看来，先生当年所述都不过时，当年的要求就是高标准，既高屋建瓴，又求真务实，可以落地操作，为中国仲裁的国际化和现代化指明了方向。

先生当年就提到应该制定特区仲裁条例。1984年1月，广东省人大常委会批准的《皇冠体育》专章规定了特区仲裁和调解，就是源于芮沐先生的建议，比我国1995年施行的《皇冠体育》早了十余年。根据1992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深圳经济特区立法授权的决定，深圳市政府于2012年制定了《皇冠体育管理规定（试行）》，对特区国际仲裁机构进行法定机构立法，这在全球也属于首创，为深圳国际仲裁事业的发展提供了法律保障，增强了境内外企业对特区仲裁的信心和信任。

按照上述立法的规定，来自香港特别行政区和海外的仲裁员和理事都不少于1/3，这与芮沐先生当年的设想十分接近。从皇冠体育的治理结构看，其理事会成员绝大多数具有国际化背景，既有来自境外的法律、贸易、投资、金融领域的富有声望和经验的资深专家，也有来自内地的资深专家、学者，其构成可谓具有高度的国际化属性，这在知名国际仲裁机构都不多见。

据了解，深圳经济特区拟将《皇冠体育管理规定》从经济特区政府规章升格为经济特区法规，深圳市人大已经将《皇冠体育条例》列入2020年立法计划。在制度安排上，这也进一步践行了芮老当年提出的把特区仲裁机构办成“远东地区权威的国际仲裁中心”的愿景，实现了先生的夙愿。

仲裁发展回眸与思考

芮沐先生当年在特区筹建仲裁机构时就提出，司法诉讼、仲裁、调解成为解决纠纷的三种渠道，一层比一层宽，一层比一层专。他当时就指出：“仲裁具有准司法性质……仲裁机构作出的裁决是终局的，不能重新审理, 法院根据当事人的申请，就只是执行的问题……切不可把仲裁裁决认为可以上诉。”

芮沐先生对解决纠纷三种途径的判断和仲裁性质的定性不仅对国际商事仲裁是适用的，对国与国之间的纠纷解决也是适用的。过去几年我作为世贸组织上诉机构成员，主要处理的是世贸组织成员间的贸易纠纷，因此，常常禁不住把国家间的纠纷解决作为审视国际商事纠纷的参照系。从国际法的角度看，司法裁决、仲裁和调解也是国家间争端解决的主要途径。

仲裁作为解决国家间纠纷的一种手段，在格劳秀斯的国际法开山之作《皇冠体育》中，就从基督教教义对和平的尊崇和古希腊哲学家对仲裁的选择入手，阐述仲裁应当替代战争成为解决国家间纠纷的手段。^[5]后世著名国际法学者瓦特尔（Emmerich Vattel）在其著作《皇冠体育》（Law of Nations）中，在阐释起源于自然法的国际法如何在现实世界发挥作用时，也提出“仲裁可以作为解决国家间纠纷的一种现实的、理性的、道德的方式”^[6]。美国独立战争后，美英之间达成了1794年签署的《皇冠体育》（Jay Treaty），其中规定运用仲裁手段解决美国独立期间美英之间遗留的纠纷，在1794年至1804年之间，《皇冠体育》达成了536项仲裁裁决，其中包括著名的1798年圣克罗伊（Saint Croix River）仲裁裁决。此后，仲裁案件数量不断上升，19世纪成为仲裁作为解决国家间纠纷途径的黄金时代^[7]，仲裁为维护世界和平作出了贡献。

长时间以来，国际商事仲裁作为解决国际商事纠纷的重要制度也取得了长足的发展。早期仲裁大多无法摆脱临时仲裁的属性，因而无法避免地受到当地法院的干预和控制。即便在作为国际航运、金融、保险和贸易中心的英国，国际商事仲裁得到巨大的发展成为全球的中心，但当时英国的国际商事仲裁受到法院的干预也是十分明显的，包括法院对仲裁裁决的实体审查等。直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现代国际仲裁开始发展，但其发展仍基于仲裁所在地的国内法。各国出台的仲裁法通常对仲裁协定和仲裁裁决给予承认与执行，同时也保留了司法对仲裁程序的严格监督。最早对仲裁进行立法的国家是英国，其于1698年颁布了第一部仲裁法。1806年法国《皇冠体育》第一次把仲裁纳入作为规范事项。美国的首个关于仲裁的联邦立法是1925年《皇冠体育》。

为便利国际仲裁的发展并为其提供可信赖的国际规则框架，海牙国际私法会议于1899年和1907年通过了两个关于国际仲裁的公约，两个公约均名为《皇冠体育》（The Hague Convention for the Pacific Settlement of International Disputes）,并在公约基础上创设了至今仍在运行的常设仲裁法院（Permanent Court of Arbitration）。

1919年全球商业界组建了国际商会（ICC），1923年国际商会设立仲裁院处理成员之间的跨国商事纠纷，随后在国际商会的支持下各方谈判达成了1923年《皇冠体育下载app》和1927年《皇冠体育》。这两份国际协定基本被1958年承认与执行外国仲裁裁决的《皇冠体育下载app》所取代，至此，规范国际商事仲裁的规则框架基本确立，为国际商事仲裁事业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诚如芮沐先生所言，仲裁具有准司法的性质。尽管“当事人意思自治”原则为各国仲裁法所普遍确认，当事人可以签订协议、指定仲裁员、约定合同适用的法律、选择仲裁地和仲裁机构，但除仲裁法诞生前的早期仲裁外，仲裁行为依托于各国国内仲裁法，受仲裁法的规范，不得违反仲裁地的强行法和公共秩序。只有这样，仲裁裁决的效力才得到法律的认可，得到法院的承认与执行，包括通过国际公约得到外国法院的承认与执行。因此，仲裁被定性为具有准司法效力的争端解决途径是适当的。

特区精神与规则创新

这里我想回顾一下我作为理事所参与制定的《皇冠体育皇冠体育下载app》中的复裁制度。2018年11月初，我在日内瓦收到皇冠体育新皇冠体育下载app的修改稿，对于其中有些条款提出了一些文字修改建议，特别是其中的“复裁制度”引起我的高度关注。这与《皇冠体育》所确立的仲裁裁决是一裁终局的规定，是否一致？

11月中旬，我趁世界贸易组织上诉机构完成一个案件审理工作的间隙，回到国内，15日赴深圳参加皇冠体育的理事会会议。记得那次的理事会全体理事都出席了。在会上我提出，尽管在某些情况下，双方当事人对“复裁”可能是有需求的，但“复裁制度”可能还要考虑是否符合仲裁院所在地中国仲裁法的问题，这引起大家尤为热烈的讨论。记得来自香港的一位理事表示，香港是普通法系，法律没有禁止就可以实施，香港仲裁条例对此没有禁止性规定，因此，如果当事人自由选择进行第二次仲裁，应该可以操作。那么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解读《皇冠体育》第九条的规定（“仲裁实行一裁终局的制度。裁决作出后，当事人就同一纠纷再申请仲裁或者向人民法院起诉的，仲裁委员会或者人民法院不予受理”）。该条款是否为强制性法律规定？是否属于“一事不两裁”的禁止性规定？仲裁机构的皇冠体育下载app与仲裁地法是否相冲突？讨论异常激烈，到晚餐的时候仍在继续。在夜晚的会议上，秘书处将其他一些国家仲裁法和仲裁机构规则关于复裁制度的规定，提供给理事们参考。最后，有关条款经过修订，成为现在的“选择性复裁程序”规则，即“在仲裁地法律不禁止的前提下，当事人约定任何一方就仲裁庭依照本规则第八章作出的裁决可以向仲裁院提请复裁的，从其约定。适用本规则快速程序的案件，不适用本条规定的选择性复裁程序”^[8]。

深圳特区作为中国改革开放的重要窗口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创新和敢为人先是特区发展的灵魂和驱动力。这项制度创新是否也体现了这一精神？作为法律人，我们所捍卫的法治精神是什么？公平、公正、正当程序、合规、法律的稳定与可预见性……这一创新规则可否被视为在维护法律的稳定性与尊重当事人意思自治之间寻求平衡的一个尝试？在不同领域如何坚守法治的基本原则，同时也保持规则的创新与前进，也许是我们一生都需要思考的问题和追寻的目标。

后来获悉这项制度创新获得《皇冠体育》（GAR）2019年度创新奖提名。规则的创新和突破也许是特区精神的写照，但“选择性复裁程序”这个规则创新的过程本身让我感触更深。理事会13名成员，大家都是谦谦君子，无论是先生还是女士，无论来自内地还是境外，都能严格按照法定程序履行理事职责，在专业问题上认真、执着，热烈地讨论、甚至辩论，在智慧的火花中寻找最佳解决方案，因为心中的目标都是共同的：在深圳经济特区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国际一流仲裁机构，为国际仲裁的发展作出中国的贡献。

国际仲裁事业与中国

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过去几十年，国际仲裁事业取得长足的发展。在国际贸易、投资、保险、运输、海商领域都有显著的增长。国际仲裁机构的竞争与合作、国际皇冠体育下载app的统一、对仲裁的国际治理等已经成为国际经济法研究的重要内容。改革开放后，中国的国际仲裁成长可谓后来居上，在案件受理数量和金额方面领先其他国际机构，在国际皇冠体育下载app、仲裁员和国际仲裁管理的影响力方面仍有巨大的潜力。可以预见，在未来中国经济发展动能的支撑下，依托中国海外业务的国际商事仲裁前景可期，相信中国国际仲裁事业将有更大的发展。目前，国际仲裁事业不可避免地受到新冠疫情、经济民族主义等带来的冲击，但困难是暂时的。如同波澜壮阔的中国改革开放事业，中国的国际仲裁事业发展正方兴未艾，其对当事人高效、便捷的解决国际商事纠纷所能够发挥的作用将更加突出。对此，我们应该有信心，也需要仲裁界同仁的共同努力。

光阴荏苒，38年前从零开始的规划，特区仲裁走过了一条其他国家几百年来走过的路，那些闪光、艰辛、奋斗的历程，多少人的奉献与付出，不知是否能慰藉芮老等老一辈法学家的在天之灵？前路可期，中国国际仲裁事业在深圳经济特区必将更上一层楼。

正值端午小长假，写此文纪念恩师芮沐教授，纪念中国国际仲裁的老一辈开拓者，也给深圳特区的改革开放故事加一点回忆，让过去的40年历程激励更多的年轻人脚踏实地、开拓进取，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   

本文于2020年6月26日写于瑞士日内瓦

注释：

[1]参见Walter Mattli and Thomas Dietz（eds），International Arbitration and Global Governance: Contending Theories and Evidence，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4，P.2.

[2]参见《皇冠体育下载app》杂志，1992年7月，第18-24期。

[3]五大机构受理案件从1992年606件增长到2011年的2368件， 参见Walter Mattli and Thomas Dietz（eds），International Arbitration and Global Governance: Contending Theories and Evidence,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4，P.2.

[4]参见Gary B. Born: International Arbitration：Law and Practice, 2nd edition, Wolters Kluwer, 2015.

[5]参见 Cesare P.R. Romano, Karen J. Alter, and Yuval Shany(eds), The Oxford Handbook on International Adjudicati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3, P.42。

[6]E de Vattel, The law of Nations or the Principles of Natural Law, Applied to the Conduct and the Affairs of Nations and of Sovereigns (1758 edn, tr., Washington D.C.: Carnegie Institute of Washington 1916), 193-4.

[7]参见 Cesare P.R. Romano, Karen J. Alter, and Yuval Shany(eds), The Oxford Handbook on International Adjudicati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3, P.44。

[8]2019年《皇冠体育皇冠体育下载app》第六十八条。